基于语级视角的法语学习与法汉翻译
　　摘要：所有的语言都有语级, 法语也不例外。在法语学习和法汉翻译中, 我们不可避免地会遇到语级问题, 深入了解语级的作用、掌握法语的语级知识对于掌握精确的法语、做好法汉翻译具有重要意义。　

　关键词：语级,法语学习,法汉翻译　　

1 引言　

　法国功能派语言学家马丁内 (A.Martinet) 在1960年出版的《普通语言学纲要》 (佴l佴ment de linguistique g佴n佴rale) 一书中指出:“语言这个工具的基本功能是交际。比如法语, 它首先是讲法兰西语言的人相互之间进行联系的工具。”可见, 语言学习的基本目的是为了与讲该语言的人进行顺利交流。为了更好地理解对方, 达到交际的目的, 需要根据具体情况, 使用不同的表达方式。这种表达相似或相同思想时所采用的不同表达方式就是语级 (陈元, 2009) 。　　与其他语言一样, 在法语中, 为表述同一观点, 可以根据实际场合使用适当的语级, 以避免不必要的冲突, 更好地达到交流的目的。同样, 翻译涉及政治、经济、文化等各个领域, 也涉及正式场合和非正式场合。相应地, 在实际的法汉翻译中, 更需要根据实际情况选择适当的语级进行翻译。　

　2 语级　

　2.1 语级的起源　

　“语级”这一概念来源于瑞士语言学家夏尔·巴依 (Charles Bally) 的描述文体学理论。根据这一理论, 言语是一套关于表达的符号系统。它能够表达我们的思想内容, 包括我们的想法和感受:思想在形成的过程中, 会受到智力因素和情感因素的不同程度的作用 (Charles Bally, 1951) 。夏尔·巴依认为, 每个词或每个词组都包含智力特点和情感特点, 文体学主要研究情感特点。他将情感特点分为两部分:自然的情感特点或直接效果、表达的情感特点或间接效果。通过表达的情感特点一说, 夏尔·巴依向我们传达了这样一条讯息:言语活动是一种社交行为, 一个人的言语不仅能够体现他的社会等级, 同时也能够反映出他为适应与同一社会等级的其他成员的交往所做出的努力。诚然, 人的言语活动会与其生活方式和日常活动相关。我们也可以自然地从某个人的言语活动中推断出他所处的社会等级或他所处的场合。为了更形象地说明自己的观点, 夏尔·巴依在他的《法语文体论》 (1951) 中详细分析了口语和书面语的语言特点, 此外, 他还分析了行政语言、科技术语、通俗语、行话和文学语言, 由此衍生出了今天我们所谈的语级问题。　

　2.2 现今的语级划分　

　王文融 (2007) 曾在《法语文体学导论》中用大量篇幅为我们详细讲解了语言的等级。简单来讲, 语级就是表达相似或相同思想时所采用的不同表达方式 (陈元, 2009) 。这些表达方式的不同包括词法、句法, 甚至是语气的不同, 可谓雅俗不等、功能各异。而这些不同表达方式的运用则取决于各种因素, 包括说话人的受教育程度、社会阶层、谈话对象和说话场合等。弗迪南·德·索绪尔 (Ferdinand de Saussure, 1857-1913) 把言语活动分为语言 (langue) 和言语 (parole) 两部分, 其中语言是言语活动中的社会部分, 它不受个人意志的支配, 是社会成员共有的一种社会心理现象;而言语则是言语活动中受个人意志支配的部分, 它带有个人发音、用词、造句的特点。由此我们不难看出, 不同表达方式的运用也属于言语的组成部分, 即言语活动中受个人意志支配的那一部分。　　一般来讲, 我们习惯于将法语划分为三个语级, 由高到低依次为:雅语 (langue soutenue或称langue soignée) 、通用语 (langue courante或称langue usuelle) 和通俗用语 (langue familière或称langue relachée) 。为详细区分这三个语级, 我们引用法国études-litteraires论坛的划分标准, 从词法、句法、修辞、使用者和使用场合等四个方面来进行说明 (如表1) 。　　通常情况下, 使用哪一语级不但取决于说话者的年龄、性别、社会阶层和受教育程度, 而且更取决于交流的语境。　　

3 语级在法语学习和法汉翻译中的重要性　

　3.1 语级在法语学习中的重要性　

　对于法语学习者来说, 在经过一定时间的学习之后, 可能会很好地掌握法语的发音、单词或语法等语言知识, 并能够正确使用所学知识表述自己的观点。但这是远远不够的。语言是用于交际的工具, 然而交际的场合、主题以及说话者的关系和交际目的等却各不相同。法语学习者由于受学习环境和学习时间的限制, 恐怕很难自如地在各种语境下切换不同的语级, 如此一来就有可能会造成不必要的误会。我们举例说明:　　例1:　　为了请某人帮我们做某件事情, 可以使用以下五种不同的表达方式:　

　(1) Oserais-je vous demander de faire cela?我能否请求您帮我做一下这件事呢?　　

(2) Puis-je vous prier de faire cela?我能请您帮我做这件事吗?　　(3) Si vous faisier cela?请您做这件事可以吗?　

　(4) Faites cela, je le veux!帮我做这件事!　　

(5) Allez!Faites-moi?a!去给我做这个!　

　很显然, 以上五句话的语气 (请求、商量或命令) 十分不同, 说话者需要根据情况选择合适的语级。根据上文我们已经谈到过的études-litteraires的划分标准, 我们可以判断, 句 (1) 和句 (2) 由于用词讲究, 句法和语态较复杂, 且语气表现得十分有礼貌, 故而属于雅语范畴;句 (3) 词句常见、语气中立, 应属于通用语范畴;而句 (4) 和句 (5) 采用的词句不讲究, 使用命令式且口气强硬, 应属于通俗用语。在实际情境中, 我们需要综合考虑场合、谈话对象、交际目的, 正确选择适合自己的表达方式, 才不至于弄巧成拙。　　

例2:　　笔者联想到一位外教学习中文的趣事。这位年轻的外教十分热爱中国文化, 利用在中国教书之便学习中文。尽管他并未系统地上过中文课, 但是受过五个月的中文环境熏陶, 加之个人的刻苦努力, 他已经能够用简单的中文进行表达了。在后来的某堂课上, 当他发现自己将优盘忘在办公室时, 在全班同学面前脱口而出:“我靠!忘了带优盘!”此话一出, 大家都感到十分震惊, 我们知道, “我靠”是一句十分粗鲁的网络流行语, 一位大学课堂上的老师怎么能讲“我靠”这种粗鲁的话呢?因为后来经他解释, 我们才知道, 他其实是想要表达法语中“mince”之意。　

　在法语中, “mince”是一个很常用的感叹词, 拉鲁斯法汉双解词典对这一感叹词用法语解释为:interj.FAM.Marque l’admiration ou le mécontentement.即:感叹词、通俗语, 表示赞叹或不快。可译为:哎呀!哎哟!天呐!看过解释我们会发现, “我靠”和“mince”不属于同一语级, 后者应属于通俗语言, 而前者可谓是粗鄙语 (le fran ais vulgaire) 了。马晓宏 (2007) 在认为, 粗鄙语通常指那些难登大雅之堂、或庸俗甚至是低级的表达方式, 语言交际中少用为佳。尽管这个小故事只是外语学习中的一件趣事, 但掌握语级对于语言学习与使用的重要性, 从中可见一斑。　

　3.2 语级在法汉翻译中的重要性　

　翻译的目的是准确地传达信息, 翻译分为口译和笔译两大类, 因篇幅有限、笔者能力有限, 在此我们只谈法汉翻译。在法汉翻译中, 如何清楚、准确、真实和完全地再现原文意义, 成为译者必做的功课。此外, 如何站在原作者的角度, 从原作者的立场出发, 选择适当的语级进行表述, 无疑将会是整个译作的画龙点睛之笔。对此, 我们也举例加以说明:　　

例1:　　原文:你跑什么?阿保上前堵住了五龙, 他一把抓住五龙的衣领说, 你是小偷吗?　　死人。五龙张大嘴喘着粗气, 一个死人!　　是死人在追你?阿保笑起来, 他对同伴们说, 你们听见了吗?这家伙连死人的东西也要偷。　　

我没偷, 我不是小偷。 (苏童)　　译文:　　Abao barrait le passageàWulong:"Pourquoi tu cours?"Il l'agrippa par le col de la veste:"Tu es un voleur?"　　"Un mort."Wulong essayait de reprendre son souffle en ouvrant grand la bouche."Un mort!"　　"C'est un mort qui te court après?"Abao se mitàrire."Vous avez entendu?"Il s'adressaitàses compagnons:"Ce type-làva même voler les affaires des morts."　　"J'ai pas volé.Je suis pas un voleur." (No l Dutrait译)　　本例摘自苏童的小说《米》, 法语译文出自法国着名翻译家No l Dutrait之手。通过阅读, 我们可以发现, 小说原文说话者出身大众阶层, 所用都是日常口语, 若按语级划分, 应属于通俗用语。在译文中, 译者也使用了相同的语级进行翻译, 例如用在法语中归属同一语级的“mort”翻译“死人”, 用“ce type-là”翻译“这家伙”, 此外在最后两句否定句中还省略了否定副词ne等, 可见译者对原文语级把握得当、翻译精准, 使得人物形象跃然纸上。　　例2:　　原文:Laissez-moi cette libertétrès grande de vivre en accord avec ce que je pense.Et laissez-moi cette preuve d’amour pour la France que jusqu’au bout de lui dire ma part de vérité.Une autreépoque s’ouvre, dans cette nouvelleépoque, je resterai l’un des v tres.Je partage vos idées, je partage vos convictions, votre idéal, c’est l'idéal de toute ma vie. (Nicolas Sarkozy)　　译文:　　言行一致, 就让我继续拥有这高贵的自由罢;敢说真言, 就让它作为我对祖国之爱的证明罢。另一个时代已经来临, 在这个新的时代, 我仍会留在你们当中。我赞同你们的主张, 我坚守你们的信念。你们的理想, 正是我一生的理想。 (谌悦译)　

　本例原文摘自法国前总统尼古拉·萨科齐 (Nicolas Sarkozy) 于2012年5月6日在其离职演说上的讲话, 译文为各中文网站广泛流传的唯一一个翻译版本, 译者为谌悦。原文秉持了总统公共演讲应有的风格:用词规范、句法讲究、对仗工整等, 属于高雅用语。而译文也具备了这样的特点, 通过阅读译文, 依稀可见真诚持重的总统形象, 从而达到了原文所具备的打动人心的效果。　　

结语　　

通过以上分析, 我们不难理解语级在法语学习和法汉翻译中的重要性。只满足于把某件事情讲得清楚明白只是对语言学习者最基本的要求, 法语专业的同学在学习法语和进行法汉翻译的过程中, 需要重视语级, 以便于在实际情境中能够运用自如, 真正能够做到“是什么人, 在什么地方, 说什么话”。最后, 我们套用马晓宏 (2007) 的一段话来讲:中国有句老话, 叫做“纲举目张”。“语言级差”就是语言交际中的一条“纲”。在掌握好各种语言基础知识的同时, 有意识并有针对性地学会把握“语言级差”这个“纲”, 那么在语言表达和交流的自由王国中任意驰骋的那一天就离我们不远了。　　参考文献
　　[1] Anamaria Curea.Stylistique, science de l’expression, linguistique de la parole.Notes sur la nature du fait linguistique selon Charles Bally[J].Synergies Espagne, 2013 (6) :41-54.
　　[2] AndréMartinet.éléments de linguistique générale[M].Paris:Armand Colin, 1960.
　　[3] Charles Bally.Traitéde stylistique fran aise[M].Michigan:Librairie Georg, 1951.